爆米花好美

2012.10.5 漫无止境的八月

从三月到现在,一篇有料的更新都没有。直到夜夜在给甜点的回复里提到自己【半年前的日志】,才想到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从周更到月更到半年更,也实在是不靠谱之至了。

其实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其实一直想着要写一写。可是前半部分是过于一波三折导致未曾尘埃落定之前都不敢下笔;后半部分则是尘埃落定以后大规模反噬上来的拖延症。论文的修罗在七月底鸡飞狗跳地结束了,新工作则要等到九月初才能开始;之前觉得这个八月也许是前后这几年最漫长的一个八月。而今天看着日历眼看就要翻到九月那一页,虽然口上大呼小叫地喊着time flies,可是心里很平静,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慌————是麻木了吗?自己也知道并没有。

只是一面做着手里的事,一面等着。等着未来到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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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八月,从美帝的东部农村正式迁居到美帝的西部城市。湾区的夏日清凉得让人想叹息。由于完全没有任何学业和工作上的压力(其实原先也没有吧orz)而无脑了很长时间;觉得有些内疚,然而扳起手指数一数,毕竟也练了车,买了家具,旅行了两趟,party了好多次,认识了很多人。

一开始就喜欢这个地方。住到现在就更加喜欢了;由于参加婚礼的缘故中途去了别的城市,竟然在过程中体会到了思乡的感觉————分明才只住了三四个星期而已啊。

可是这样一个地方。有阳光、有城市、有商场、有好吃的中国饭店、有很多熟人的地方。

已经多久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了呢。(何况冬天还不会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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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代的两个最好的朋友(分别和其他人)结婚了。所以这个八月除了无脑之外又加上了两场无论如何也要参加的婚礼。男性发小的婚礼是在传说中的拉斯维加斯,没错就是著名的【快速离婚通道】(咦)————这一次毕竟是结婚而不是离婚,还有个花园来举行仪式,然而整个过程也还是无比的简单快捷。说起来这样一个人啊,初中加高中加大学加美帝一共15个年头的孽缘啊,当年不懂事时暗恋过,崇拜过,当做偶像过,努力再努力终于有一天发现可以并肩而立了,可以超越了,可以打破心魔了;然后一晃眼,竟安稳地到了今天。是婚礼的现场,父母都出席了,想一想初三那年暑假,中考刚出了分,搭一个多小时车往他家里去,母亲笑呵呵地端上豆角和排骨,那神情和现在并无差别;而当时由于绝望而狼吞虎咽,觉得一切也许就随着初中毕业而结束了的我,也未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和阿姨毫不费力地认出了彼此。阿姨握着我的手说,这么多年,有你们真是太好了。

————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共同见证彼此十几年(甚至更长)的人生,真的真的太好了。


真正让我感动的是梁小兔那一边。这个名字的出场率如此之高所以应当已经无需更多介绍了;所以比婚礼的日期提前了四天到场,做一个尽职尽责的首席伴娘。比起两周前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场,这一场显然正式了太多;大家有记得老友记里Monica筹备婚礼的样子吗?没错基本上就是那样。美帝的婚礼没太有婚庆公司协助,找场地、请摄影、安排布置各种装饰、整个流程的协调,基本都是新娘一个人在做,需要无底洞一般的人力和物力,筹备时间大约是半年到一年。事情千头万绪繁琐得如同王熙凤刚接下的宁国府;用十几种鲜花插完各个不同的几十个花瓶之后所有伴娘都表示结婚什么的还是拖一拖再说吧……anyway。

然后我就有幸见到,当年那个(和我一样)懒散废柴不靠谱的梁小兔,是怎么以我无法想象的极大精力和毅力,有条不紊地一桩桩一件件安排下去,最终办成了一个优雅生动亲切成功的美好婚礼的。夏日傍晚六点的花园,泉水冲出一小片池塘,映出天空中流云的倒影。【这是我参加过的最美的婚礼】————不止一个人这样对我说;就算是courtesy也罢,可我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啊。刷了一个月才买到的伴娘裙是美丽轻盈的薰衣草色雪纺(没错买它的艰辛历程中一度让我对近似的颜色神经过敏),大朵大朵的玫瑰、鸢尾和康乃馨在手中紧密地热烈地开放,用剩下的插花剪了小枝绑一小束,别在伴郎们的胸前,小提琴的调子一转,从Canon in D变成了期待的婚礼进行曲……而到了一句一句宣誓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

那个时候我想到我们来美帝的第一年,圣诞加新年的长假无处可去,于是各自从农村赶到城市,三个人在纽约黑人区的十平米小屋里,挤在一起看林青霞的笑傲江湖。在大都会博物馆里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时候看到橱窗里一排宝剑的亮光,那是梁小兔第一次向我提起心目中的男人。只用了四个形容词,八个字的长度。可是第一次就是那么自嘲和灰心的语气————我听了也很惊讶。我说这莫不是日剧看太多了。且不说男人。看看我们身边,那样的人真的有吗?她就笑一笑,说所以啊,还是一个人终老此生这样的结局比较可能。

五年后的婚礼的前夕,我问梁小兔的新郎王少爷:你可听说过【冷静智慧苍白清秀】这个说法?王少爷罕见地愣了半秒钟,然后温和地笑了,问我:那是什么?

王少爷不知道。不知道这样的八个字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少女的心愿,那心愿怎么样一次一次被乏善可陈的现实打碎,又一次一次被这样的少女,懒散废柴不靠谱的少女,我所熟悉的喜欢的亲爱的少女,以莫大的勇气重建。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从头到尾地听刘若英和陈奕迅: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车子在漫长的高速上奔驰,一车的人都笑。冷静智慧苍白清秀,靠不靠谱啊?还是man一点的比较好吧。她很坚定的摇头。

王少爷不知道这些。他也许也不知道梁小兔在见过他之后,没多久就换到同一个城市工作的心意。也许那个有好感的少女一日比一日苗条美丽只是偶然而已。也许他觉得水到渠成,或者觉得费了莫大心力的人其实是自己————但是这样最好。冷静智慧苍白清秀的人(呃也许智慧并没那么有)如今就站在这里。他问:那是什么?而梁小兔只是在一边,有些疲惫,却宁静而幸福地笑。

而我知道,我的少女,那个又宅又懒又贪吃的少女,给我推荐耽美名家三百篇的少女,那个连期末论文都要overdue一个星期的少女,终日无所事事跑到冰雪覆盖的农村和我一起看日剧的少女,反复听着刘若英和陈奕迅的少女,带着悲伤的眼神等待冷静智慧苍白清秀的青年的少女。

她就在这里。在Canon in D的末尾。永远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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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漫无止境的八月,就这样在一首又一首的Canon in D中渐渐消弭了痕迹。男发小的新工作风生水起;梁小兔往加州的迁徙想必也指日可待。从前以为的告别,其实不过是开始。幸好我们都明白。

而九月即将来临。(比这个更加治愈的事情是,九月早就过去。)

是为编辑时间跨度一个月的八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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